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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3月15日
 
 
昨晚我跟着孩子九点多就睡了。一早醒来打开手机,微信里有几十条未读信息。
 
是两个群聊。
 
一个是我在马德里的好友。昨天他们全家搭飞机回德国的家,带着不到一岁的小宝宝,直到晚上快九点才安顿下来。好友说:“真像打仗的一天。”就在他们回程的时候,西班牙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,从明天开始,除特殊情况外,全民居家。
 
另一个是昨晚我的高中同学临时拉的群,我们三人分散在德国,美国和荷兰。大家互通了一下当地防疫情况和个人日常状态。这么分享了之后,我心里踏实了一点,感觉大家站在一起同步面对。
 
微信这时来了新消息,一个朋友发来一段西班牙超市大抢购的短视频,问我这是不是真的。
 
我回,可能是真的吧。
 
我的意思是,视频来源我不清楚,但抢购的事实应该没错。
 
前两天,荷兰也开始出现超市抢购囤货的现象。许多货架都被一举搬空。队友前晚去超市,虽然不严重,但也能看到抢购的迹象了。今早七点他弹起来,开车又去了一趟。牛奶面包这样的基本食品还能买得到,但许多货架还没来得及补货。
疫情发展迅速,恐慌开始蔓延。
 
自2月27日荷兰发现第一例确诊病例以来,经过短短两周多的时间,今天荷兰确诊人数已经超过一千(荷兰国土仅约五个广州市面积大小,人口与广州市人口接近)。
 
最近几乎每天荷兰政府都会更新防疫政策,从一开始建议大家减少前往意大利伦巴第大区,到后来建议大家如非必要不要到意大利;从建议大家见面不要握手,到现在呼吁大家减少社交活动。许多公司也相应地更新政策。队友所在公司的居家办公条件,从一开始的本人有感冒症状,到后来的家属有感冒症状,再到今天的无条件全员居家办公。目前许多大学已经关闭,实施网上教学,而中小学关闭的决定也在今天下午正式通过。晚上我也收到了幼儿园的邮件,接下来三周幼儿园会暂时关闭。同时,餐厅和咖啡厅也不允许开放。
 
一切开始加速逼近。
 
 
今早吃完早餐,队友打开每周日早上的固定节目《文茜世界周报》。这段时间我主要看本地新闻,偶尔关注一下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疫情。今天看到如此集中的对欧洲全境疫情的报道,加上直接的视频画面,整幅图景具象了不少,心里顿时更加悲哀。
 
国内疫情爆发初期,我们当时在广州居家,戴过口罩出门,看过超市里必需品抢购一空的情景。到荷兰后,我关注蜘蛛猴面包的《武汉日记》,也看其它平台上各种新闻及个人记事,揪心又无力。试图买口罩寄回去,结果买到了三无产品。好在亲朋好友都能平安渡过最危险的时期。
 
而现在的感受是更加切身的。
 
今天路过隔壁邻居家,老夫妇家门前的地空着。平常周末,这里会停着他们儿女的车,也能听到孙子孙女在花园或者空地上追逐打闹的笑声。今天很安静。荷兰政府呼吁孩子不要去看望祖辈,不要增加老人感染的风险。
 
荷兰发现第一例确诊病例时,邻居家的老两口正好出门度假了。在那之前我们约好,等他们回来后再重新开始原来的每周一聚。结果疫情开始了。等他们回来那天,我给老先生发了短信说暂时不能去他们家了,那时我咳嗽严重,大概是流感,怕传染他们。也请他们保持冷静,如果有需要帮忙就告诉我们。老先生说,没事的,他们还会开车,希望很快能再见。
 
两个月前,武汉疫情爆发时,老先生给我发来短信,他们看了新闻,有些担心,想知道我们和家人是否还好。没想到当时远在电视那头远方的病毒,两个月后已经近在眼前了。
 
前两天,队友忽然收到老先生的短信,一个网银的链接。原来是发错了。他们应该是开始自己在网上订货了。平时我家小朋友见他们,会喊中文的“爷爷、奶奶”,今年他们给孩子的生日贺卡,署名时在自己名字前面多加了一组拼音,zu fu,nai nai。看得我心头好暖,又觉得可爱。“zu fu”(祖父)应该是用翻译软件查到的。
这是孩子在荷兰的爷爷奶奶。愿他们平安挺过。
 
 
看过新闻后,心头更加抑郁。于是队友把我们拉了出去,阳光还好,散散心。
 
我们住在小镇里,沿路看不出来疫情的席卷痕迹,因为平常路上也很少见到人。偶尔能见到跑步和骑行的人。乍看之下,一切还像往常。
昨天我们的朋友去了花田,风信子开得正好。今天我们到那的时候,天已经阴了。乌云沉沉地压在花田上。零星几处人在花田边拍照,游走。我们也凑近去,好香的花呀。但风吹得我们缩起脖子,不一会儿就打道回府了。
 
下午,公司层面和国家层面的更加谨慎积极的防疫措施陆续宣布。希望这些来得不算晚。
 
愿大家平安。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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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诗颖

林诗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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莱顿大学电影摄影研究硕士,自由媒体人,坐标荷兰莱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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